曾几何时,网络文学是网络时代最璀璨的新星。而如今,在短视频异军突起、手游等娱乐产业跃跃欲试、长视频厚积薄发的大环境下。作为IP链源头之一的网文平台,既面临着平台内卷、内容类型固化的「内忧」,又担当着视听平台崛起、流量争夺白热化的「外患」。
6月3日,第六届阅文原创IP盛典在上海刚刚落下帷幕。盛典以「为好故事喝彩」为主题,不仅揭晓了作家和作者的推荐榜单,同时也带来了IP开发的新风向。
无独有偶,几乎在同一时间,第9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在成都召开,大会发布了《2021中国网络视听发展研究报告》。报告数据显示,「短视频」一骑绝尘,以2000多亿的市场构成,重新整合了中国网络视听行业的格局样貌。
如今,作为IP链源头之一的网文平台,既面临着平台内卷、风格类型固化的「内忧」,又担当着视听平台崛起、流量争夺白热化的「外患」。风口浪尖之上,内忧外患之下,既是机遇,亦是挑战。何去何从,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。
从1998年痞子蔡发布《第一次亲密接触》至今,网络文学不仅平地起高楼,而且迅速成为燎原之火,风头反压传统纸媒。而今,堪堪二十载,无论是网文的风格类型还是平台的收益模式,都渐趋成熟化。
「数字阅读平台」以阅文、掌阅、中文在线等平台为代表。它们既有自己的签约作者,同时也从其他平台引进内容。不仅致力于原创网文内容的整合与开发,更着眼于全IP生态链布局与开拓。
以「阅文集团」为例。目前它基于腾讯新文创生态,以网络文学为基石,以IP开发为驱动力,开放性地与全行业合作伙伴共建IP生态业务矩阵。
「原创内容网站」则是指像起点、晋江、17K、飞卢等着力于原创内容输出的阅读网站,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IP源头。
与「原创平台」相对应的是渐趋成熟的平台风格。如今最最常见并得到普遍认同的,主要有「晋江风」、「起点风」以及「无线风」。
所谓「晋江风」是指以「晋江文学城」作为发源地衍生出的一种网络文学的行文风格。作为早期网络文学开疆拓土的主力,晋江文学城以「短小精美」、「脑洞大开」、「文好可破」等标签而盛名远扬。从内容上看,晋江文学是纯「女频」文学网站,风格多样,既涌现过桐华、匪我思存这样的「虐文」大佬,也出过顾漫、墨宝非宝这样的「甜宠」圣手,如今以墨香铜臭、priest等为首的「纯爱」作者更是风头正盛。
从IP价值来看,重文笔和脑洞的「晋江风」无疑是资本眼中的宠儿。不论是早期《步步惊心》和「顾漫三部曲」等作品的一鸣惊人,还是近年《冰糖炖雪梨》《蜜汁炖鱿鱼》《镇魂》《陈情令》以及《山河令》等作品的接连爆火,都为资本和观众带来极大的惊喜。但在资本夹击、头部平台竞争白热化的当下,相比「起点」和「番茄」等坐拥雄厚资本和团队优势的大平台,秉持独立运营、自成一脉的晋江,或许也会面临危机与挑战。
作为一个以男频亮眼的平台,「起点风」内容上主要以升级流爽文为主,字数动辄几百上千万。像早期如雷贯耳的男频作者,诸如唐家三少、我吃西红柿、忘语、辰东、血红、跳舞、宅猪等,都出自「起点」。
「无线风」则被称为「小白文」,从某一些程度上讲,这种类型的网文才是互联网中的大多数。它们往往不像「晋江风」和「起点风」那样注重行文逻辑和思路,也不经营有趣的「脑洞」和漂亮的「情节」。往往是迎合热门题材,反复制造千篇一律的廉价爽点,从而在碎片化阅读环境中不断刺激读者的神经,制造短暂又相似的娱乐快感。
比如女频中司空见惯的「霸道总裁爱上我」和「金手指宅斗」,男频中让人欲罢不能的「无脑金手指升级流」,都可以算作「无线风」的典型代表。
风云变幻,朝夕之间。如今的网络文学处于整合阶段,大IP基本上在几个大的平台和网站汇集,网文的内容定位和类型模式也在二十多年的摸索中渐趋成熟。资本不断地注入以及IP价值的日渐提升,使得头部平台竞争日渐白热化。
而为了继续拓宽市场、吸引受众,除却传统的付费阅读平台外,几家大的资本团队又相继推出了免费阅读的思路。比如字节跳动推出的「番茄免费小说」、七猫推出的「七猫免费阅读」、阅文推出的「飞读」等。
2020年12月22日,在第十届中国数字出版博览会上,番茄小说总编辑谢思鹏发表《技术普惠,在阳光下共享数字内容》主题演讲,强调「免费、普惠在助力全民阅读同时,作为数字出版内容生产、传播企业还应激励、扶持优秀的创作者不断生产符合新时代主旋律、正能量的作品,让广大读者不仅读到故事,还能读到好故事。」
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七猫和番茄等平台的入局,大大拓宽了网文的天花板,让更多的受众接触到IP的源头,从而有利于后续的全IP链开发。但与此同时,免费平台的推广,无疑也让原本就竞争白热化的网文平台,身陷新一轮的内卷浪潮当中。
一方面,网文的「类型壁垒」日渐固化,大大阻挠了内容推陈出新。如何重新整合流量去向,激发网文创新活力,成为当务之急。
网文风格类型的成熟,既意味着网文产业的突飞猛进,但同时也埋下了内卷的种子。读者在选择一个平台之时,基本上对这家平台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位。
不仅平台与平台之间有「壁垒」,连类型与类型之间也有较深的隔阂。以晋江为例,晋江的「纯爱」与「言情」频道读者之间互不相通,「古代」、「现代」、「幻想」之间也有坚厚壁垒。读者在进入一个类型频道之后,往往会不知不觉地陷入同类型内容的阅读的藩篱之中。这既是商业化平台成熟性的体现,但与此同时,也造成了各个频道内部内卷化严重,以及生成的网文风格类型单一。新的类型题材难以树立与出圈,连带着作者的创新积极性也会大减。
网文创作不同于碎片化的短视频,一本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文学作品,需要作者倾注大量心血进行沉淀孵化。而当整个大环境都处于浮躁的跟风与拼字数的内卷狂潮时,真正的推陈出新将被扼杀在摇篮当中。
万丈高楼平地起,网文作为IP链的源头,需要的不单单是眼花缭乱的以量取胜,更注重的应是内容层面的精心雕琢。
另一方面,随着视听平台崛起,外部流量争夺陷入白热化,视听布局成为未来破局关键。
据艾媒咨询显示,2020年中国数字阅读市场规模已达372.1亿元,而2021年则预计将超400亿。与市场规模连年递增的情况相反,中国数字阅读市场规模的增长率近几年较有下滑趋势。一方面,是数字阅读用户覆盖面见顶。另一方面,抖音、快手等视听平台的崛起,在某些特定的程度上争夺了用户和流量。
随着各种视听平台的崛起以及碎片化内容模式的加剧,单一的在线阅读平台已然无法全方面覆盖阅读需要。在流量争夺白热化的当下,视听布局成为了未来破局的关键。
未来的网文内容或许将以在线阅读平台为依托,将文字内容「搬运」至更多领域,实现全方位的覆盖布局。以此来实现不仅能「听书」,更能「听短视频」。
目前做的好的是「听书」平台,但在短视频领域还有待布局。比如B站和抖音上许多拆解、口述小说情节内容的UP主就坐拥百万粉丝,办的风生水起。
以B站知名UP主「聊点什么叭」为例,该账号由风趣幽默的二人组合「杨老二」和「张老三」出境,内容模式是一边休闲吃播一边畅聊小说剧情,从耽美到言情,,从令人欲罢不能的狗血人设到青出于蓝的脑洞剧情从虐天虐地、雷点蹦迪,到傲娇苏爽小甜饼。十分钟的解说比三天的阅读更方便解压,生动有趣的真人吐槽比单纯看小说更轻松下饭。观众看完视频后,不仅不会对小说没了新鲜感,反而带着好奇去扒原文更容易「嗑上头」。
当然,这种形式目前还处于尝试阶段。但在短视频一骑绝尘,碎片化视听娱乐方式日渐成为主流的当下,它无疑是一个极有前景的发展方向。
网文的炙手可热不但但只在于平台内容,比文学更着迷的是它背后的IP价值。
据1号数读联盟-艺恩数据的《2020国产剧集市场研究报告》显示,从2018年占比70%到2020年的64%,近些年来头部IP剧的数量减少,但仍占主流。能够正常的看到,如今的网文IP售卖不再是批量打包兜售,网文IP改编已不再唯IP和流量至上,网文IP内容开发也逐渐走向了精品化和高质量思路。
在短视频异军突起,手游产业跃跃欲试,长视频厚积薄发的大环境下,作为IP链源头之一的网文平台,如何利用原创IP优势,乘着行业的东风进行深耕与开拓,成为未来发展的关键。
首先,从网文IP影视化来看,目前的影视化运营模式渐趋成熟,各家都逐渐形成了自己的「配方」。
例如,腾讯携手阅文,进行文娱全产业链大布局。目前以「腾讯影业」作为纵横产业链的主投主控方,「企鹅影视」主要服务于「qq视频」,「新丽传媒」作为头部精品内容的制作标杆,而「阅文影视」则侧重体系化开发阅文IP。
再如,爱奇艺致力于打造「工作室战略」,搭建垂直化的剧集制作架构。打造了奇佳、新奕、灿然、爱上乐、爱撒糖、艺匠等多个戏剧工作室,与其他影视公司联手致力于内容的自主开发。
尤其是如今最声势夺人的「短视频」,在经历了广布局、吸流量后,想要巩固流量、持续壮大,势必要发展短视频精品化路径。其中一个重要的方向便是「短剧」市场的持续开拓。
网文重「梗」与「爽」,「快节奏」与「高爽点」的创作思路、「小成本」与「大批量」的生产模式,都与短剧不谋而合。异军突起的「短剧」与乘风破浪的网文IP,或许可以跨越长视频化阶段,直接展开合作。
例如,2019年8月推出的「快手小剧场」,短短两年就发展迅猛,并在「网文IP+短视频」布局上作出了踊跃尝试。如今,「快手」与「趣头条」旗下的「米读」达成合作,「米读」作为IP的源头,为「快手小剧场」提供短视频的内容。截至2020年,双方已推出《闪婚萌妻》、《河神的新娘》等20几部精品短剧,全网粉丝突破1000万,累计播放量超15亿。
再如,2020年12月腾讯微视推出了「微剧」产品,致力于打造单集时长1—3分钟,具有连续剧情的竖屏剧集。自2020年初以来,腾讯对微剧持续大力投入,相继推出了《通灵妃》《上头姐妹》《如梦令》等作品,都取得了不错的互动效果和口碑反响。
近期新整合后的腾讯在线视频发布了针对精品微剧的「火星计划PLUS」,从IP开放、资金支持、流量扶持、产品助力致力于给精品微剧更多的扶持。
与此同时,在「短视频」一路乘风破浪的当下,资本又开始操控起了「中视频」的蛋糕。6月7日,西瓜视频联合抖音、今日头条共同发起「中视频伙伴计划」。时长更长、信息密度更高的「中视频」,无疑更适合对带有情节性与故事性的内容做呈现。因此,「中视频」与网文IP的合作,更加令人拭目以待。
与此同时,网文IP与「手游」与「剧本杀」等领域的结合碰撞,也同样是需要我们来关注的未来新风向。
曾几何时,日漫、韩剧、美国好莱坞大片,是一代人眼中的文化标签。而如今,中国网文恰有星火成势之象,乘着祖国文化崛起的东风,向海外开疆拓土,是网文IP开发的另一个思路。一是将中国网文翻译后直接销往国外,二是将中国网文IP推向海外市场。例如,前段时间颇有热度的《长歌行》便在多个国家进行了发行,收获众多赞誉。
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。在IP全产业链开发如火如荼,长短视频争锋叫板的当下。唯有把握好网络文学这一内容端的源头,才能在后续的开发中乘风破浪。
一方面要在「内忧」中稳住阵脚,着力于内容根基的深耕创造、开拓创新。另一方面则是勇于担当「外患」,在视听流媒体平台,尤其是短视频平台的异军突起下适者生存。